数轴

方王、兔赤选手

【全职】 蝗虫与塔尖(启)

●并不悬疑的悬疑,并不推理的推理,自娱自乐产物

“又是你!”隔了一扇未闭合的磨砂玻璃门,经理拍桌的声音异常惊人地传出来。

“怎…怎么了?”新来的小职员在碎纸机前犹犹豫豫。

“没事儿,你干你的,不用管。”一位前辈快速地帮她把废弃文件塞进面前的机器。

“小柳啊,你才来不到一个月,不知道也正常。”

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凑过来,脸上的褶皱挤的五官无处安放,他靠着一旁的置物架边沿,柳非担忧地望了眼旁边的铁质架子,它看起来有些不堪重负。

“这家伙,成天被骂,尤其是月底业绩总结的时候,呵呵,活该。”这个男人幸灾乐祸地说完,又往后靠了靠,刚抽完烟的气息简直要喷到柳非脸上,知道这人心思不良,柳非倒也没躲,只是越发担忧的看着置物架。

“这么说,这个月他又是倒数第一?”

所有指针分毫不差地指向“12”,经理的训斥还没结束,外头的职员们倒是到点下班了,虽说还有在位子上兢兢业业处理未完工作的,但大部分都凑了过来。

“是啊,话说这都几个月了?”

“从我入职开始,一直是……”

“那得有十个月了吧?连续十个月业绩倒数,竟然还没被开除?”

“不过幸好他在,我可不想挨经理骂。”一个女职员讪讪地开口。

“你可注意着点吧,你的业绩也标红……”

“你快别提了,要不是那家伙,这个月我怎么也不至于这样。”她愤恨地瞥了一眼还在角落敲打键盘的男人。

那个戴着笨重黑框眼镜的男人,坐在最里面、最角落的位子上,桌上堆满了厚重的书籍和杂物,要不是戴着眼镜,他的眼睛几乎就要紧贴在电脑屏幕上,一双手淹没在桌面杂物里,只听见飞速敲打键盘的声音。

经理办公室的门被从内侧推开,方士谦的手还来不及从门把上抽回,经理的怒气就从还未合上的门缝里冲出来,“下个月要还是你,就给我滚蛋!”

门外的一群人看见方士谦望着他们,一个个装模作样地撇过头。

“哎呀,都这个时间了,咱们该去吃饭了。”

“对对对,下午还得上班,不补充能量可不行。”

“听说楼下新开了……”

方士谦毫不在意地从他们面前穿过,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,倒是他们还小心翼翼地回头打量方士谦。

“真尴尬。”柳非自顾自嘟囔着,她倒不是为方士谦尴尬,而是为这一群就只会背地里落井下石的职员。他们背地里嘲笑方士谦“废柴”,却又因他一直不被处罚,疑心是不是有暗地里的“关系”,而不敢得罪。要是哪天方士谦真的被开除,可不知道会被奚落成什么样。

方士谦刚回到位子坐下,对面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,“他要下班了。”方士谦心知肚明。这是每天都在重复的事,一开始他还不在意,时间长了,倒也渐渐起了疑。

对面坐着的是王杰希,比方士谦晚入公司两个月,每天就只是戴着他笨重的大镜框,对着电脑敲敲打打,月底的业绩也总是倒数,但却比方士谦好上不少。

开始方士谦还怀疑他的业绩从何而来,总不出外勤,也没见他和客户通过电话,难不成是网上聊天聊出来的?这个疑问直到这个月,他才从传闻里窥见一些端倪,本来一位大客户已经决定和部门一位职员签约,但却临时变卦,结果月底业绩总结才发现,这一笔业绩落到了王杰希头上。

王杰希整理完桌子,关上电脑,推动椅子,站了起来。每天如此,方士谦早已熟悉他的动作,熟练的、干脆的,也可疑的——这人浓重的刘海快要遮住眼睛,笨重的眼镜遮住小半张脸,胡子也好像总刮不干净,外套里的衬衣纽扣总是错位,领口也皱缩起来,身上穿的长裤漂洗地快要褪色,也褶皱不平,办公桌面堆满书籍和无用而奇怪的杂物。看起来是彻头彻尾的邋遢男人。

“不正常。”方士谦感觉有一种深深的违和感。这人看起来邋遢至极,却又带着一种用力过头的可疑,再粗心大意的人会每天扣错纽扣吗?甚至在被一再提醒后也一次都没改变。头发长而凌乱,发质却出人意料的好,眼镜看似笨重,大多数时候却端端正正地架在鼻梁上,有时滑下,他就会下意识地去推扶,却又好像察觉到什么而任由它摇摇欲坠。胡须像是没有刮干净,却又从未任由它生长,明显是时常处理的样子。长裤虽然老旧又褶皱,却从来没有大面积的污渍,也没有发黄、磨损,身上也从来没有异味。桌面堆满东西看似混乱,却又每一件都稳稳当当地堆砌着,桌上的书籍从来没有落灰,那些看似无用的杂物也从未有破损,而且这些东西太过混杂,有看似正经的地球仪,也有各种宅物、手办,甚至还有看起来快要被烧死的仙人掌,这些东西完全没有“取向性”,好像完全不是因为他的个人喜好而放置。

“就像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这么做。”方士谦抬眼望着对面已经无人的办公桌。

这座崭新的现代建筑的18楼,现在安静至极,这间办公室里只剩下秒钟走动的声响和方士谦平静的呼吸声。

他的大脑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停止飞速运转。为什么看似邋遢却又仿佛带有洁癖?为什么行为总带有奇妙的违和感?为什么每次总在方士谦离开办公室后才离开?为什么每次离开,总要伸出手像是拿走什么放置在两张办公桌隔板上的东西?

方士谦把手伸向夹在隔板上的一个大而花哨的立牌。

“前辈,您还不去吃饭吗?”

方士谦快速收回了手,不知道有没有被看见。

王杰希站在走道上,端着一碗泡面,直直看着方士谦。

“哎,刚被经理训了,谁还有心情吃饭?”方士谦无奈地挠头,一脸困扰。

“也是呢,前辈也别放在心上,你知道经理他一直都是暴脾气。”王杰希走回位子,伸手调整了一下立牌的位置,“要不要来一桶泡面?”

方士谦笑盈盈地应声,“好呀,不过小王,你常吃泡面?”

“是呀,毕竟咱们这行很忙。”

“诶?小王,你身上怎么有股香气,该不会是喷了香水?”方士谦接过泡面,顺势凑到王杰希的衣领旁嗅了嗅,笑着打趣。

“怎么会,我从来不用那种东西,大概是家里洗衣液的味道。”

“这样啊,不过年轻人可不能老吃这些垃圾食品,容易营养不良。”

“哈哈哈,也是呢。”

之后办公室的同事陆续回来,他们也没再开口说话,就像平常那样。

“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,今晨长江南路与北山路交叉口发现一具男性尸体,公安机关已介入调查……”

“今日凌晨,一晚班归家市民在交叉口防护带内发现一具男性尸体……”

“本社记者从警方处了解到,该男尸年龄初步估计为45至55岁间,身高为179cm,面部受损严重,且尸体旁公文包内无身份信息,死者身份仍在调查中……”

铺天盖地的早间新闻在这座安静许久的城市掀起不小波澜,办公室内也不例外。

“看新闻了吗?”

“看了看了,太吓人了!”

“听说脸被烧烂了都。”

“不是吧,我听说是被一刀一刀划花了,而且手脚都没有了。”

“手脚没有了?”柳非凑到开始早间聊天的同事里。

“你们越传越玄乎了。”

“不是啊,你们想,要是手脚健全,靠指纹、掌纹、足印,不至于现在还没确定身份吧?”

“还聊呢?”经理突然出现在众人身后,一看时间,正正好九点整。

众人赶紧归位,只有柳非被叫进了经理室。

“新人妹子该不会要挨骂了吧?”

“嘘!”一人作出噤声手势,“经理正愁没人出气呢,再不干活下一个就是你。”

办公室只剩下键盘敲击以及是不是出门接电话的动静。

经理室内,柳非跟在经理后面走了进去,转动磨砂玻璃门把手,“咔哒”一声锁上。

“如何?”林杰开口。

“如您所料,今早的杀人案传得沸沸扬扬,而且各种版本说法不一,甚至有人推测死者手脚都没有了……”柳非觉得甚是荒谬。

“是真的。”林杰递给柳非一杯茶,示意她坐下。

“啊?”柳非的表情一瞬间凝固。

“你没有直接参与这个案子,也没见到尸体,不清楚也正常,现场照片现在还不能带出来,详情之后可以去问柏清,他是这件案子的法医。”林杰说着抿了一口清茶。

“林队,那这岂不是分尸!现场情报已经泄露了吗?”

“不,不一定,这些情报可以根据警方行动推断出来,而且,不是分尸,这间案子里的手脚消失不是被砍去,而是手、脚全部烧成了焦炭。”

“犯人想隐藏死者的指纹、掌纹信息?”

“对。”

“那就是说,死者有导致他的指纹、掌纹留在公安系统里的案底,死者有前科。”柳非抬起头直视林杰。

林杰一笑,“小非,这段时间真是成长了不少呢。”

“我既然选择了这份职业,这是必然要做的。”

林杰想到当年第一次和柳非见面的情景,当年的他还是个和和气气的小警官,不用隐藏也不用做戏,而柳非也只个八岁的孩子,还是警长家的小公主。不到十年,往事当真如烟散。

“不过,虽然这个推测确实成立,但可不要忘了我们面对的敌人是谁。”

“您的意思是,有可能是犯人故意混淆警方的视线。”

“不排除这一可能。”

突然传来突兀的敲门声,打断他们的谈话。

柳非飞速回到门边,悄声旋开门锁。

“哪个臭小子?”

方士谦站在门外,只听里面传来林杰带有怒气的吼声。

“林经理,是我,我来交报告。”

“进来。”

方士谦推门,没被上锁,柳非侧身而过,微微颔首跟他打招呼。

柳非回到自己的位子,不多会儿方士谦也从经理室出来,看样子他的报告又被打回来了。“这家伙还真会找时候。”柳非暗自嘀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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